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晓晴

忽然间很渴望给你写封信，也不晓得最后是不是真的能寄给你。

这么多年过去，你我应该已经都变了很多。上次听人说起你的情况，说到你过得不是很开心。对不起，我可能说得太直接了，也可能和你的实际情况并不相符。反正也不确定这封信最后是否会真的发出去，那就怎么想的就怎么写吧——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想法，那还费这个劲干什么呢？！

我是一下子突然想起你来的。

并不是说把你忘了—我早就把过去的一切打包，塞到一个角落里，不愿意再回想起来。一个人，一件事对你重不重要，并不是以交往的多少，发生时间的远近来决定的。忽然之间想起你，就是一个明确的例证。

今天上午，送完了货，我坐在咖啡馆角落里，一边喝着咖啡，一边看着人来人往，呼吸着这生活的气息，你的形象猛地一下子蹦到了我的脑海中。

先是突然想起了那件事，然后才是你的形象，穿过记忆的薄雾，一点点凸显了出来：那天你一定是刚下班，匆匆忙忙赶过来的。你全身都绷得很紧，仿佛正在同某种隐藏于暗处，试图控制你的力量斗争着。你的声音紧张，干涩，说的话缺乏逻辑，根本没有什么说服力，听起来像是为了履行某种义务而做出的宣告。

那是在我宣布婚讯的第二天，你特意跑过来告诉我，这个婚姻不适合我。

可惜你的劝告太虚弱，太无力，而你身为红颜知己/前女友的身份又太尴尬，削弱了你这一劝告的说服力。

我承认，我之后再没有想起过这件事，甚至在我离婚的时候也没有想起，似乎已把它完全忘记。一直到今天早上，今天这个莫名其妙，又似乎命中注定的早上。

应该说，你那天的形象，你说过的话，我当时听得，看得都很模糊。没有想到，几近二十年之后，这件事，连带着你那天的形象，你说过的话语，又忽然无比清晰地显现了出来，比那天傍晚，你全身紧张地出现在我门前的时候还要清晰。

看得出来，当时你很累。是因为刚下班急忙骑车过来很累？是因为爬上六楼很累？还是因为要做的事情，要说的话让你觉得很累？

我似乎都没有邀请你进屋坐坐，也不记得我们是怎样说的再见，可能你所说的话让我们两个人都不知所措吧。

现在想想，你转身走开的时候，心里应该在怒骂我没有良心，混球混蛋，不值得你如此煞费苦心吧。

不过，以我对你的了解，你应该也在骂你自己，为什么到了门前，却慌手慌脚，不知道怎样说了。在你鼓起勇气跑来之前，肯定已经准备了一堆要说的话吧。

不管怎样，在上一个世纪末，一个女孩，在那样一个时刻，能对我说那样的一番话，就冲这一点，我永远都欠你的。

这就像是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，尤其是感到疲累的时候，猛然间听到beyond的音乐响起，心中那种酸涩却又甘甜的感觉。

因为每个人都曾有过自己的光辉岁月，都曾有过自己的海阔天空，都曾经不羁放纵爱自由······

正如你已经知道的那样，我现在生活在加拿大多伦多。过得吗，好也说不上，不好也说不上。真的就是这样，我一点儿都没有矫饰—就是不好也不坏。

也不是变得麻木了才这样说的，实际上说不好还是根据大众角度的说法（比如说单身，比如说没有自己的房产），我自己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。

见笑，啰嗦了。

仿佛是一念之间，已奔向人生的中途。好不好已经难以说得清楚，不再意气风发倒是真的。